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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enjamin Wittes 、Jane Chong
 
翻译:周微
 
什么是赛博格?我们已经是赛博格了吗?
 
古今中外,人类一直痴迷于人与机器混合体。从这段丰富历史中,我们提取两种有助于阐明赛博格理论基础的思路。
 
1960年,Manfred Clynes在一篇与Nathan Kline合作的NASA太空探索会议论文里,创造了“Cyborg”一词。按照他们的想法,赛博格——一个“cybernetics”和“organism”的合成词——并不是指合成、有机部分的混合物,而是一种解决太空探索技术难题的办法——让人类身体适应极限环境,而不是单纯改变环境(来适应人类)。
 
事实证明,这一建议有影响力。论文发表后不久,NASA即被委以“赛博格研究”任务。1963年,研究公布,该项研究旨在评估“将人造器官、药品、及/或低体温(hypothermia)集成进未来航天飞船生命维持系统一部分的理论可能性,以及减少新陈代谢需求以及随之而来的生命需求的可能性。”这种赛博格旨在实现更大目标。作为一种“自我管理的人-机器”,赛博格旨在“提供一种组织系统,该系统中,机器人样的(robot-like)问题能够自动地、在人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得以管理,(如此以来)人类(就)可以自由探索、创造、思考和感受。”为了将人类“机器人样的(robot-like)”功能与人类独有的高阶过程区分开,Clynes和Kline将赛博格视为具体超人主义目标的实现:借由机械化,人类得以从有机体以及周遭环境严格的机器人样的(robot-like)限制中,解放出来。
 
在太空探索领域之外,“赛博格”这个词已经拥有神话、隐喻、科技等诸多用法。Chris Hables Gray,一位专门从事赛博格及赛博格化政治写作的作家,指出,“赛博格”已经变成一个“和工具、机器这些词一样,特殊、空泛、有力而又无用的词汇”。可能因为词意弹性太大,科幻作家、政治理论家用的比较多,科学家青睐更为确切的词汇,比如,生物遥测术(biotelemetry)、遥控机器人(teleoperators)和仿生(bionics),等。
 
我们已经是赛博格——实际上,我们一直都是赛博格——这一观点的提出,已经有段时间了。比如,Donna Haraway,在她1991年开创性女权宣言中,借用赛博格一词建构起“具有讽刺意味的政治神话”,该神话拒绝在人和动物、动物与机器之间划分明确界限。她经典地宣称,“我们都是嵌合体,被理论化、被组装的机器与有机体的混合物;简言之,我们就是赛博格。”
 
尽管周期性地被重新包装成激进观点,但是,这些观点并没有局限在修辞(figurative)或社会政治领域。技术专家也认为,人类已经开始向赛博格转变。1998年,Andy Clark 和Chalmers 提出,但凡“人类有机体与外部整体,有着双向互动联系”之处,“该耦合系统即可被视为意识系统本身。”Clark在他2003年的“Natural-Born Cyborgs”一书中,详叙了这些观点:
 
    “我的身体并没有电子部件。没有硅芯片、没有视网膜或耳蜗植入,也没有心脏起搏器。我甚至不戴眼镜(尽管我确实穿衣服),但是我慢慢变得越来越赛博格。你也如此。很快,无需电线、手术或身体变化,所有人都会近似终结者、Eve8、Cable……所有你喜欢的虚构赛博格形象。很可能,我们已经是他们了。因为我们不会是肤浅意义上的赛博格——肉体与电线结合,而是更加深刻意义上的赛博格——人与科技共生体:一系列思考和推理系统,他们的意识和自我遍布生物大脑和非生物电路。”
 
人类已是赛博格的观点,遭到某些人的反对,“以诸如使用手机为例,断言‘我们都是赛博格’,和以烹饪、写作为例,断言‘我们都是赛博格’,没有什么实质不同。”但是,Clark确实那样认为。正如他的书名(Natural-Born Cyborgs,天生赛博格——译者注)所示,Clark并不认为,人类“趋向意识杂化((hybridization)”是一种当代现象。从进化出语言和计算能力到活动字体(moveable typefaces)与数字解码器生产,他将人类历史视为一系列“心件(mindware)升级”的过程。尽管他意识到赛博格特别的后现代吸引力,是 “20世纪末期,一个强有力文化标签”,但是,Clark认为,当(后现代吸引力)逐渐减弱,(我们会发现)未来主义的人-机混合概念不过是“伪装后(变得)古怪的人类生物本质观”。
 
我们一直都是赛博格这一观点,并没吸引所有赛博格理论家。在颇有影响力的1995年赛博格手册(The Cyborg Handbook)系列导言中,Chris Hables Gray论述并拒绝了这种将原始与现代(异质)混同化、本质化的观点:
 
    “但是,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赛博格吗?至少可以溯至自行车、眼镜、石斧(的使用)时期。这也是许多人的看法,包括早期赛博格学者,比如Manfred Clynes 和 J.E. Steele。(但是)答案就一个字,不……以前人-工具和人-机器关系中的赛博格因子,只有从当前观点出发,才看得到。(目前人与机器)关系,在质和量上,都是新的。”
 
同样,赛博格考古学家 Amber Case 坚持认为,在影响人类联系的方式、程度方面,(以往和现代)科技存在差异,而且这种差异是有意义的。
 
有人主张,我们还不算赛博格,但是,鉴于计算机能力与科技发展的巨大潜能,我们很快就会成为赛博格。根据Ray Kurzweil——卓越的发明家、未来学家以及谷歌现任工程总监的看法——我们正处于“曲线拐点”。Kurzweil对消除人与机器界限的探索,让人想起CLyes和Kline以及他们的知识前任Norbert Weiner许多有关生物超验体(bio-transcendent)的想法和抱负。Kurzweil说道:
 
 “我们1.0版的生物身体同样很脆弱,受制于种种失效模式……尽管人类智能有时会出现创造力、表现力飙升的状态,但是,许多人的思想缺乏独创性、琐碎并具有局限性。奇点能够让我们超越这些生物身体与大脑的局限。”
 
第二段历史与Clynes和Kline的故事同时展开,虽然它们开始时间大致相同,但理论空间却略为不同。Wu明显赞同“更为微妙的赛博格(a subtler cyborg)”理论,他将“人类增强计划”开端溯至J.C.R. Licklider。有时,Licklider被视为因特网之父,部分归功于曾以信息处理技术办公室(ARPA)头儿的身份,促使五角大楼资助这些优先项目。1960年,也就是Clynes和Kline发表“赛博格与太空”的同一年,Licklider发表了“人-机共生”,他在这篇文章中预测了人-机“强耦合(close coupling)”。两者一起构成一种“半自动系统”,与机器增强的人类(mechanically extended man)这种共生系统,形成对比。Licklider写道,“机器增强已经让位于人类被取代和自动化,剩下的是去帮助、而不是被帮助的人。”
 
Licklider思考赛博格方式,截然不同。在他看来,人类不再是整幅图景的中心。Clynes、Kline和Clark看到(机器与人)融合(fusion)之处,据说,在一个Licklider者(Lickliderite)眼里,可能就成了(机器对人的)替代(substitution)。根据Licklider的观点,赛博格不再是专注于释放人类潜能的项目;赛博格是退位的人类(man getting out of the way)。
 
我们并不打算解决此处大量有关赛博格技术轨迹的哲学争议。我们从有用的“赛博格”定义开始,假设社会赛博格化正在发生。Steve Mann,“可穿戴计算机”发明者,将赛博格定义为杂化(hybridization),“人的生理机能受助于或依赖于机械或电子装置”。不过,牛津英文词典的赛博格定义——增强(augmentation),解释地更加清楚些,“借助机器或其他改变人类功能的外部媒介,身体能力远超普通人类极限的人;一种人-机集成系统。”从普通人类到完美赛博格这段光谱上,定义不同,不同人的位置也会不同。不过,我们中相当多的人正逐渐成为不露声色的(subtle)阿诺施瓦辛格。大众的日益赛博格化——无论我们怎样定义这种现象——会产生许多重要问题,比如,接触、歧视、军事行动、隐私、身体集成、自动化、财产与公民权。最终,这些都是法律不得不处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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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微

周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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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科技、未来充满好奇的法律人,马拉松爱好者。Email:zhouweipkulaw@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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