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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AN PARKER
翻译:机器之心(微信公众号:almosthuman2014),颇受业内好评的微信公众号,关注前沿科技,与您一起,为未来写诗
原文链接:http://www.newyorker.com/magazine/2015/02/23/shape-things-come
 
 
Ⅲ、管理创新
 
三年前,乔纳森的职责扩大到了包括软件和硬件。他掌管了苹果称为「人机交互」的部分:字体、图标、滑动、触摸。2013年,苹果公司推出了应用在iPhone和iPad上的iOS7操作系统,这次彻底修改包括了一系列来电、短信以及邮件的提示音。之前,这些提示音与现实世界的关系是紧张而滑稽的,就像它们的名字一样:鸭子叫、火车鸣笛、门铃。iOS7引入了荷兰音效师Hugo Verweij参与制作的精致的电子乐片段。(Verweij在被乔纳森挖来苹果之前有一个售卖「极简主义铃声」的网站。他在他的博客上面表达了对于苹果「蹩脚而吵闹」的铃声的不解。)也许有些苹果顾客会觉得这些新铃声没有吸引力(太时髦或太欧式),他们或许会换回原来的那种已经被苹果放到目录最后的傻乎乎的「经典」铃声。但是其他用户会感觉到(或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些铃声让手机更和谐了:更自然的与玻璃、铝壳以及Helvetica Neue字体搭配。
 
乔纳森会管理创新。他帮助达成一种平衡以使技术创新具有获取大众市场必需的亲切感而又不至于太丑陋或幼稚。苹果走过弯路,但是它伟大的设计秘密或许是「避免触犯(用户)」。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建筑与设计部馆长安特那利把苹果的贴心描述为「尊重的标志」,她还补充道:「每个人都有权享有物品中的优雅,而且它不应该比丑陋更贵。」
 
有一天傍晚当我们正乘车从库比蒂诺的平路驶向旧金山中心的山顶时,乔纳森说到「我们的人造环境中充斥着粗心大意的实证。」他与曾为艺术管理员的英国妻子Heather以及两个10岁的双胞胎儿子生活在山顶的一处两居室房子里。他的儿子用英式方法拼写aluminum这个词(即aluminium),并且有很严格的使用电子产品的时间限制。(几年前,乔纳森一家在旧金山的太平洋高地买了一幢具有壮观海景的1920年代豪宅,跟Ann Getty(美国著名室内设计师)和拉里·埃里森等人做了邻居。这幢豪宅正在全面装修。他们还在夏威夷的考艾岛海滩有一幢房子。)
 
在斜阳照射下,我们行驶在280号州际公路上。当我让他举几个设计粗心的例子时,乔纳森又把话题转回苹果公司上。他有尽量避免说话不小心的自制力,但是他并不是总有条件可以掩饰自己在这么做。「我这样说可能会被认为过于情绪化,我的确认为,我们的动力之一是我们能从某称成都上感觉到,我们确实是在关心服务人类。但是人们可能会说这是个愚蠢的信仰,但这是一个目标——我们希望能为人类文化做出一点小贡献。」
 
乔纳森承认他和最近加入苹果的伦敦职员马克·纽森会因设计上的挫折而「激起自己的狂躁」。他们会吐槽一些东西是「为计划而开发、为成本而开发」或是「为不同而开发而非为卓越而开发」。他和纽森都是爱车族,他们经常会对现代汽车感到失望。他们每个夏天都会参加在南英格兰举行的老跑车展赛——古德伍德速度节(Goodwood Festival of Speed)。乔纳森说「路上总有一些令人吃惊的车,一个人的车是另一个人的风景。」在他的右边出现一辆银色轿车,有着向外突出的保险杠。当这辆不够优雅的车远离之后,我请他评论一下那辆车的设计,乔纳森轻声的说「举个例子,这辆车很扯,不是吗?完全没有内涵,不是吗?没有什么味道。」他不愿透露汽车型号,于是咕哝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冒犯。」(远处传来丰田的回声。)
 
我们坐的车是乔纳森的黑色宾利,有着一辆豪车所能有的最极致的端庄。引擎盖几乎没有坡度,与车头相交的部分有着类似于乔纳森左手拿的iPhone 6一样的极小的弧形角。我们坐在后座——乔纳森很勉强的接受了专职司机的服务。乔纳森跟他说:「只有一年多一点,对吧,Jean?」
 
乔纳森更愿意过一种不这么引人注意的生活,但是他又喜欢美好的东西。他还有一辆阿斯顿·马丁DB4。他买第一辆两门宾利时是10年前,当时内心在怀疑和自我辩解之间挣扎了很久。他说「我一直都特别喜欢这种老套的方方正正的大宾利。原因完全是基于设计的。但是由于它有别的涵义我再三抵抗,然后想『这是最奇怪的虚荣心。』因为我担心人们把我看成这样,而我不是这样。所以我要——」他停了一下后说:「这让我感到不舒服。」苹果的高级运营副总裁杰夫·威廉姆斯开的是一辆丰田凯美瑞。据威廉姆斯透露,乔纳森的评价是:「哇,我的天哪!」
 
从宾利车里看出去是干燥的黄色原野。乔纳森说「这很美吧?阳光透过树梢留下长长的影子。」他向我说起了北加州马林县的风光,这让他想到了英格兰西南部:「像德文郡,有一点,对吧?康沃尔郡。埃克斯穆尔高地。」
 
乔纳森的父母现在生活在英格兰那个地区,而乔纳森自己也曾在那儿有一所房子,但他在伦敦东北部的中产阶级郊区清福德长大。厨房里曾有一个拉姆斯(Dieter Rams,德国著名工业设计师)设计的博朗牌MPZ 2 Citromatic榨汁机。「能在工作坊的环境中长大是一件难以置信的幸运事,」他告诉我,他获得了「一种天然的理解认为世间的一切(包括告诉公路、桥梁、丰田车)都是人造出来的,并且是多个决策的产物。」他来自工人阶级——他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熟练的金属工人。他现已退休的爸爸迈克尔曾在中学教设计与科技,之后又成为了政府的设计教育顾问。乔纳森的妈妈先是神学教师后来又当了治疗师。他的妹妹是伦敦的非营利组织咨询师。马克·纽森认为他自己和乔纳森的家庭经济背景很类似。我们见面时他说:「我们都不是来自于特别优越的背景。我所做的很多都是为了努力得到童年时不曾拥有的东西。」纽森拿着一个他自己设计的价值6千美元的LV背包。现在拥有私人飞机的乔纳森直到20岁时才第一次坐飞机。
 
老乔纳森说,他儿子的天赋在童年彰显无遗。他回忆起儿子小时候设计的一个巧妙的障碍训练场,使用木材和硬纸板,用于训练宠物仓鼠,这个设计「精确而富有运动感」。当乔纳森13岁时,全家搬到了英国中部地区斯塔福德。乔纳森说道,那时他的昵称是Tiny,「因为我几乎和现在的块头一样大」。后来,他参加了该地区的橄榄球队,在球场上,乔纳森已经有了一定的侵略性。乔纳森笑着解释道:「我们在球场很不绅士,但作为一团队,如果你不够凶悍,你的团队就会受到伤害。」后来,乔纳森在学校里遇到了她未来的妻子希瑟·佩格(Heather Pegg),那时的希瑟·佩格,还顶着一头朋克乌鱼范儿的头发。
 
1985年,乔纳森开始在纽卡斯尔理工学院(现诺森比亚大学)学习工业设计。他第一次使用Mac就印象深刻:「我有一种这台电脑设计师的感觉。」他在伦敦的设计公司进行了两年半实习,成绩斐然:据克莱夫格里耶(Clive Grinyer)所说,他在办公室遇见了乔纳森,当时乔纳森被分配了一些公司最重要的工作。格里耶(Grinyer)回忆起在纽卡斯尔拜见乔纳森时的场景:「我那天晚上在他的客厅呆着,周围有上百的泡沫模型,全是白色的,当然。每一个都有小小的差异。」他称乔纳森「我见过最专注的人。」而这也是乔布斯对于乔纳森的评价。
 
乔纳森告诉我,从小他就「沉迷于工作」,因此询问他关于电影、图书以及年轻人的酒吧总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但他还是拥有一定的舞蹈音乐鉴赏能力,因此他也成为英国DJ John Digweed的朋友,并且成为Massive Attack的一员。1987年的夏天,也就是乔纳森大学生涯的中间阶段,他和正在纽卡斯尔大学攻读英国文学的希瑟结婚。
 
乔纳森连续两年赢得了全国学生设计竞赛,其中一个获奖作品是为白色的办公桌上设计一个电话,这个电话装了一个长柄,看起来像一个长柄眼镜。他决定把这些奖学金用于旅行,1989年夏天完成学位后,他去了美国旅行。罗伯特·布伦纳当时在旧金山成立了一个设计咨询公司Lunar。他与乔纳森见面后就有了聘用乔纳森的冲动,布伦纳回忆道:「乔纳森是个亲切的家伙」,他的设计作品堪称完美。尽管当时人们把工业设计看成设计「一个理念、一个效果图」,但布伦纳认为,工业设计应该是一种「传播」。乔纳森于布伦纳见面时带来了自己设计的办公桌电话,他把电话拆开,展现了内部组件如何共存。这个模型与电话的尺寸一致,几乎就是成品的样子。 布伦纳惊叹道:「你绝对想不到这个作品出自一个学生之手。」
 
但乔纳森当时不能去加利福尼亚,他已经承诺在那个英国实习过的公司工作。没过多久,他成了一家伦敦设计咨询公司Tangerine的合伙人。他的项目包括设计长齿理发梳嵌入一个级别,用于切割航空母舰。「我认为我只是一个可怕的商人,」乔纳森说,我们的驱动器上:顾问是永远寻找新的工作,作为一个内部的实践者,绝不能对一个公司的设计方向产生相同的影响。而工作可能会觉得漫无目的:如乔纳森所说的那样,「我认为这个世界不需要另一种微波炉。」
 
乔纳森在该公司的最后几年有个重要客户。英国卫浴陶瓷生产企业 Ideal Standard委托设计一个水槽、厕所和浴缸。在乔纳森的座驾宾利车上,他在我的笔记本上画了个草图。
 
乔纳森还设计过一个平板电脑。1989年,布伦纳加入了苹果,领导设计团队;到1991年,该公司即将发布第一台笔记本电脑PowerBook 100。为了劝说乔纳森在苹果公司工作,布伦纳让Tangerine公司去探索移动设备设计中的其他概念。
 
乔纳森参观了Ideal Standard和苹果公司总部,他并意识到任务的艰巨。比如设计这个水槽,乔纳森认为:「形式不是追随着功能,形式是功能。由于它的形状,它有洗脸盆的作用。在过去,人们可以纯粹的解答这个问题。」
 
乔纳森继续说:「苹果公司过去的产品极端复杂,而且你也会意识到这是一种令人眩晕的自由。当然,你试图去搞明白一个架构和呈现形式,并赋予其功能。」但苹果公司的产品有多个形状,其中一些产品你根本不知道它们的组件到底是什么。很多现有工具的功能令很多非专业人士无从下手,乔纳森希望将这些工具整合起来,向人们展示出产品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乔纳森平板电脑的概念最终以Macintosh Folio的形式呈现,这是一台拥有手写笔和可调节屏幕的设备。
 
就在1992年春天,Tangerine在位于Hull的Ideal Standard总部推出了盥洗室设计模型。该公司的合伙人Grinyer 到现在都对Ideal Standard拒绝他们的设计耿耿于怀。他回忆道:Ideal Standard公司的做法几乎可以毁掉一个孩子的前途。他本以为这种低迷的情绪可以被其他项目缓解一下。接下来他又去了苹果公司,当他回到伦敦的时候,英国大选的结果也公布了,在野13年的工党终于翻身。Grinyer回忆说:「当时真是太令人窒息了,乔纳森真像一个好天气。」
 
乔纳森在那一年的九月份搬到了旧金山。没过多久,他买了一辆黄色的萨博敞篷汽车。在硅谷,他获得了「绝对无法亲近、绝对积极乐观」的名声。他告诉Stephen Fry,自己在美国发现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愤世嫉俗和怀疑主义」。
 
当我们抵达他的住所时,太阳已经升起。「Jean,真的感激之至。」乔纳森说道。他推开了一扇木门,并对屋里阴暗的光线感到抱歉。
 
自从加入苹果公司,乔纳森经常有机会做一些项目以外的事情。在2001年,他做了一个白色聚苯乙烯材质的箱子,用来盛放Pual Smith的书籍。在2013年,由乔纳森和Newson为Project Red设计制造的一把铝制椅子,卖出了170万美元高价。乔纳森有一次和J. J. Abrams在纽约的一场布鲁斯音乐晚会上碰面。Abrams回忆起来感到相当特别的,是乔纳森关于激光的设计风格。Abrams告诉我,他的新电影Star Wars: The Force Awakens将会采用这些设计思想,但是他并没有说会如何使用。在这部电影的预告片里,就将一些激光打在一把剑上,与耶稣受难的十字架很相似。我把这些告诉给乔纳森,他表示很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对话罢了,我想如果它少一些精确的话将会很有趣,只不过是有点瑕疵罢了。
 
 过去几年,乔布斯的遗孀Powell Jobs就制作眼镜、餐具,以及重量恰当的桌面方面的问题咨询乔纳森。她告诉我:“乔纳森在测量方面的能力非常出色,实际上,如果你曾经有过设计物品、门或者光线方面的愿望,那么你应该和他多进行接触。」我们当时在位于PaloAlto 的Emerson Collective的办公室里,这是个非赢利性机构。她保存着一张Arne Jacobsen的有着两个黏性小杯托的会议桌,其中一个杯托用来放咖啡杯,另一个用来放塑料盖子。
 
乔布斯和乔纳森的成长环境类似,都在一个勤劳善于动手的父亲身边长大。这种环境让乔布斯变得拥有一种鉴别力,对环境很挑剔。大大咧咧Powell Jobs回忆道:「在我遇到史蒂夫之前,我从来没想到烛台。史蒂夫关于这个天花板有着确切的观点。我对栅栏有了更多的了解。”她看着窗户,“这些栅栏是如此之细,很可能断掉。」
 
多年来,乔布斯位于帕洛阿尔托(Palo Alto)的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乔布斯撕毁他喜欢的杂志或书籍的照片,但不买他们。他经常抱怨—「你不想知道,」鲍威尔乔布斯(Powell Jobs)说,大约是一个或另一个接线台破坏他的奔驰实验。他渴望产品没有强迫行为的调整,这给了鲍威尔乔布斯(Powell Jobs)所谓的一种「感激之情,别人实际上认为以此方式可以使你的生活更顺畅。」她补充说,「这就是史蒂夫(Steve )一直在寻找的,他没有发现它,直到他与强尼(Jony)一起工作……他们真的很高兴,他们彼此欣赏。」
 
在乔布斯生命的最后时刻,乔布斯告诉他的传记作者艾萨克森:「在苹果公司,如果我有一个精神上的伴侣,这是乔纳森。乔纳森和我一起头脑风暴,想出很多产品(概念),然后再拉人说『嘿,你怎么看这件事』,他掌控每个产品的每个细节。他明白,苹果是一家产品公司。他不仅仅是一个设计师。这就是为什么他直接向我汇报工作。在苹果公司,他是除我之外拥有更多权限的人。」英国设计师理查德·西摩描述了乔布斯和乔纳森之间的粘结为一体关系,他说:「一个学者级的唯美主义者和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工艺的设计者。」 据Powell Jobs也说道:「史蒂夫不是善于画草图的人,因此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设计了一切。但我认为,他们两个人彼此之间的默契,使得他们都觉得设计这些产品是可能的。」(乔布斯和乔纳森拥有不同的性格,但都缺乏所谓社会圆滑,然而两人共同创造了一个伟大事业——用各种数字设备让电梯里点头之间的人们不再尴尬).
 
我很早以前就请教过乔纳森关于圆角与边缘的观点,正是这些因素让苹果产品区别于 ThinkPad 或者一本书。(苹果的产品已经逐渐变成扁平矩形装,这些过渡已经成为纯工业设计的幸存区。)那天乔纳森非常累,看起来好像说着话但是随时都能睡着,但是说到计算机时代前的「原始版本设计几何时,他就来精神了。所谓的「原始」设计几何其实就是两条直线,它们之间由一条弧线来连接。
 
随后,他认为,如果现在材料允许的话可以在两条直线之间选择一种更加优雅的连接路径,他说到了相切和贝塞尔曲面等。后来我向Powell提到我们之间的这段对话时,她惊呼,「对!这真是个突破,我都给忘了。」对于每一款产品,乔布斯和乔纳森都能够为了他们的边边角角讨论上「好几个小时。」她说自己和乔纳森都喜欢著名建筑设计师 Josef Frank,他设计了许多圆形家具和印花面料。在某次演讲中 Josef Frank 曾经说过,「没有方方正正的边角:人类都是柔软的,所以其他形状也应如此。」
 
90年代中期,Clive Grinyer参观过 库比蒂诺的设计中心,当时乔布斯还未回归。他说:「(当时)乔纳森正在设计打印机盖子的细节,那时他快要离开苹果了。天哪,如果他真走了,世界完全就是另番景象了。」忆起往昔,乔纳森的父亲Micheal Ive说:「我心里在说,太好了,又能在家里看到他了。」乔纳森却没兴趣提及这段经历,他工作起来如此疯狂,以至于Brunner开始担心他的健康;他的设计——著名的第二代Newton个人记事本以及后来的20周年纪念Mac电脑 ——借用Brunner赞赏的口吻,「有点表现力,但仍旧相当紧实且易碎。」1996年伊始,Brunner离开苹果去了Pentagram,一家国际设计事务所。他推荐乔纳森接替他的总监位置,不过,后来他又试图挖走乔纳森。「我很想拉他来Pentagram做合伙人,我跟他提过,」Brunner说,「但是,他的回答是『我必须等待,静观其变。』」
 
乔纳森掌舵设计部门两年半后iMac问世,那是1998年夏天。几乎所有其他记述,包括来自乔纳森的,都表明在乔布斯回归苹果之前,设计部门已经设计出极似iMac的产品了,但后来人们还是将产品创意归功于乔布斯。据乔纳森回忆,乔布斯说,「让它变得秀色可餐。」Craig Federighi,公司软件工程高级副总裁,也参加了那次会议,高管们看到了最新的iMac原型,「Jony展示了原型,」他回忆道,「史蒂夫戳了下接口处,转身对Jony说,『或许我们应该处理一下边缘处。』这台电脑的设计闪烁着挣脱桎梏的耀眼光芒。在博朗公司,Dieter Rams(德国工业设计大师,奉行极简主义)早已将消费电子产品中的居家美观功能剔除可出去,收音机可能就是个盒子模样。而苹果此时的设计直觉却与之背道而驰——仍然大量结合技术任务、工作场所环境来「驯养」产品。首批出售的 iMac 呈现一种食用色素的蓝色,带有一个提手,笨拙的主体部分进行了曲线处理,这后来倍受认可。
 
iMac让苹果满血复活,也全面引爆了乔纳森的小宇宙。十多年来,乔布斯和乔纳森一起吃午餐,一同旅行。乔布斯喜欢就那些被其称为大不列颠帝国妄想的所见所闻来取笑他——鲍威尔 乔布斯将其概括为「只见帽子不见牛」。但是,乔纳森告诉我,有一次去英国,他和乔布斯与查尔斯王子在他位于 Highgrove 的乡间住所呆了一个早上。Bob Mansfield,苹果前高级硬件工程师,如今已处于半退休状态,最近描述了一些同事针对乔纳森享受特权的各种愤愤不平。他说,「总会有人争着吸引父亲注意力。」但是Mansfield却很感谢乔纳森能够冷静搞定这位「难以取悦」的CEO 。在Mansfield看来,「乔纳森忍受了很多事情,正是因为他的隐忍,我们这些人就不用再遭这个罪了。」
 
乔纳森能取得支配地位并非一蹴而就。他的父亲Michael Ive回忆起2001年和儿子的一次对话:「老爸,这家伙能储存上千首歌。」我说,「谁需要一千首歌?」他说,「走着瞧。」最近快公司( Fast Company)杂志引用了Tony Fadell的话,这位对iPod 实现强大功能居功至伟的前苹果工程师说,「我们会把产品交给乔纳森,让他加层『皮肤』。」也就是说,乔纳森的贡献在于将绝大部分已由工程师们决定的产品元素和其他产品部件——比如,电池、磁盘驱动器、LCD屏幕,履带轮,尽可能优雅地组合起来。Fadell接着成立了Nest,这家公司后来被谷歌收购;最近,他在负责谷歌眼镜项目。出于商业战略考虑,Fadell的话可能不那么恭敬——「我们从不给任何产品做皮肤」,库克回复我说——但是,Fadell的话至少对了一半。乔纳森赋予了音乐播放器银白色的肌理外观,美的让人难以抗拒,以至于整整一代设计师都不得不忍受客户各种「iPod版本」的设计要求。(在伦敦, Richard Seymour想起曾经有个会议就是有关保湿剂界的「iPod」)。 不过,此时的工业设计部仍然不是公司核心部门。
 
几年后,也就是2004年,参观过工作室的人可能都会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台尚处初级阶段的超大触屏。工作室并没有研发出关键技术——实际上,苹果工程师们也没做到——但是,这项技术之所以能进入市场,多亏多年来苹果设计师们从中引导。如今,正如Bob Mansfield说的,乔纳森参与了「产品基础设计 ——如何有效制造产品 ,产品技术,如何让产品更酷」。乔纳森告诉我,最初他认为平板电脑是当务之急,后来才同意乔布斯的观点,把手机放在首位,平板电脑应该作为一种新设备配合一种新的人与机器交互方式 一并呈现给消费者。时至苹果手机首发,也就是2007年,用Mansfield的话说,乔纳森已经成了「转动的中心」。
Robert Brunner 解释说,典型的设计 「与其他生产环节是一种垂直关系(生产过程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在苹果公司,设计「与其他环节变成了水平关系,全程参与产品生产」。这为其他设计师开辟出新路子。2007年,Brunner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咨询公司Ammunition,开始和Beats合作,这是Jimmy Iovine和Dr. Dre.(著名说唱音乐人——译者)成立的一家新的耳机公司,Brunner的事务所参与了Beats 研发,他说,苹果的设计理念让这款产品成为可能。Brunner说,乔纳森「凭一已之力,将我们的产品工艺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乔纳森的工作室从制造商和工程师承担起了责任。高级副总裁Jeff Williams回忆起早期的iMac。「我们发布了它,它是如此美丽,但我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制造它们,」他说到。乔纳森和现在已是苹果硬件工程高级副总裁的Dan Riccio在韩国的电脑制造商LG公司那儿呆了八个礼拜。「LG的员工为我们做了很多设计,」Riccio说,「而今天我们百分百是内部设计的。」
 
苹果的设计师们还在参观工厂,但是来自库比蒂诺的最终原型部分并不是这场对话的开始,它只是其中一部分。乔纳森带我参观了那些在玻璃后的工作室,除了数控铣床,还有一间色彩实验室。他说,「几年前,作为一名设计师,如果你能精确的定义外形,就认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用画或模型。而今,乔纳森认为,「外形只是我们可交付东西的开始。」如今,苹果提供给制造商的数据包括工具的追踪路径、速度以及润滑油的合适用量。乔纳森注意到,工作室的原型专业知识导致了产生漂亮的无声创意的理论风险。「有些人画的东西在本质上是丑的,但是在细节上却能吸引人。」三维模型可能同样会误导。「我们所尝试的是看到那些超出我们现有实施能力的东西,超出我们能力的细节部分。」
 
一天下午,乔纳森和Bart André将MacBook的底板拆开,露出了在磨砂黑色电路板上的黑色或银色组件,组件的排列异常整齐,即便这是在用户看不到的机器内部,看似完全没有必要。乔纳森高兴地看着这些,「这太美了」他说到。 André注意到在竞争对手电脑里的这块电路板是绿色的,他作为这台电脑的代表听上去有些尴尬。在这张桌子上的是现有的苹果耳机(EarPod)的塑料模型。
 
公司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是由几乎无限的资金投入所带来的,有时也因为是对供应商和制造商近乎残忍的压力,这为苹果提供了一层商业甲板——每一件苹果的产品都是「用一种难以复制的方式被制造出来。」Paola Antonelli说到。2007年,当Robert Brunner第一次看到MacBook的「一体成型」——前所未有的从一整块铝板中切削出来——这是「令人兴奋的顿悟,」他说苹果「已经决定了,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体验,所以他们去买了一万台数控铣床」。(苹果并没有确认这个数字,但Brunner没有夸张。)Brunner说,在iPhone首次面世后不久,「一个非常大的韩国公司」接触了Ammunition,想要创造出一个同样基于触摸屏的iPhone的竞争产品。「他们想让我们在六个礼拜内做出来。」他笑到,「我们的反应就像『呵呵,你压根没意识到这是多少年的成果,这是多少优秀人才多年的工作成果。』」
 
一天,我在工作室的厨房和几位苹果设计师聊天,想知道他们如何评价他们的产品在世界如此受欢迎。他们看起来甚至不愿承认这一点;他们使工作室听起来有种快乐的孤独,就像个Spa或斯堪的纳维亚的一所监狱。「看上去世界的重量并没有压在我们的肩上,」英国设计师Richard Howarth说,「Jony创造了它,所以它有点——比你想象的更自由。」
 
一个设计组的组员Evans Hankey补充到,「我认为,大部分压力来自于我们自身。」她认为现有产品常常伴随着一个潜在成功的模型,看看是否「是一个我们已经用了几年的产品或者说是否会感到过时了,有些无聊了,而新的产品却让人惊奇。」一旦一个新产品感觉「必然会出现,」Hankey说到,「我们知道我们还要做的工作有很多,但至少基础坚固。」
 
Hankey的话让人想起遵守Dieter Ram关于经久不衰的设计的戒律有多么困难。1973年,Sony广告宣称,「留给你曾孙子的录音机。」这句词,类同Patek Philippe的广告主题,可能只是一厢情愿,对于消费类电子产品来说,这并不是荒谬的说法。如今,就像他们的竞争对手一样,苹果的设计师们把他们的产品也做成了几乎是一次性的:屏幕裂缝,处理器过时。我问他们是否会引起不适,短暂的沉默过后,Whang提到他的一个还在使用一代iPhone的朋友。「它已经坏了,但它确实很好,」他说道,就好像这只手机是一位战地摄影记者的饱受摧残的徕卡。「所以这件东西绝对会经久不衰。」
 
乔纳森早先说过他不会放弃触手可及而去追求永恒。工作室的持续进步改进了「成千上万人的生活质量」。如果按照「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东西,结束了」这样草草了事的标准会使他的职业生涯变得简单。但那样的话,乔纳森说到,会是「非常自私的我」。
 
众包翻译成员:赵赛坡、viola、镜子心理、小勺、光磊、salmoner、赤飞龙、周微、柒柒、曾用、噗噗噗、电子羊、补、Scipio-Africanus、Angela、桑夏、郑劳蕾、琦、赵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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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微

周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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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科技、未来充满好奇的法律人,马拉松爱好者。Email:zhouweipkulaw@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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